颜玉恒见她点头,便继续道:“那便不必忧心,我们不会把你移交官府的。 “这本就是你家,想住多久就住多久。 沈如涵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,沉默了良久,才说:“多谢你体谅。 她面上沉静如水,心中却久违地暖了几分。 京中多明枪暗箭,人人自危,她已许久不被人这样真挚体贴地对待过了。 颜玉恒摇头,摸了摸自己后脑,笑得羞涩却诚恳:“这是应该的……
涵见状便知道自己唐突,立刻道歉:“不好意思,我不该问这个的……”
颜玉恒摇了摇头,愣了半晌,将碗筷放好,说:“阿奶不是没有孩子,只是她儿子不争气,她不愿承认那人是她儿子,便一直说自己没有儿子。”
颜玉恒声音低沉,带着少年人的清冽和些微的沙哑,娓娓道来。
常嬷嬷年轻时死了丈夫,独自拉扯儿子长大,却不想他滥赌成瘾,屡教不改。
本以为成家立业后能学好,便张罗了一门亲事,却不想更加堕落。
不仅整日饮酒,还打人。
他妻子不堪重负,生下孩子之后就跑了。
那儿子从此更加嚣张,一次喝酒生事,失手伤了贵族公子,被送进大牢判了流放。
“那时候,我还在襁褓之中,后来就和阿奶相依为命。”
他越说声音越痛,眸中越发幽暗,似乎找不到一丝光亮。
沈如涵看着他,心中一沉,伸出一丝怜惜之情。
可她思索半天,也找不到什么话语来劝慰,只沉声说:“一切都过去了,你已经长大了。”
颜玉恒点了点头,两人之间陷入诡异的沉默。
沈如涵正想扯开话题说些别的,就见颜玉恒对上她幽微的眼眸,眸中闪过一抹泪光。
问:“你呢?”
沈如涵愣了一下,没跟上他的思维,问:“什么我?”
颜玉恒看着她,沉了沉声,问:“定远侯去世的发妻,为何会死而复生出现在江南?”
沈如涵怔住,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看向他:“你看到了?”
颜玉恒点头又摇头。
“我知道阿奶以前侍奉的主家女儿是丞相夫人,也知道她女儿嫁给了定远侯。”
“近来又听说定远侯发妻身亡,这两点实在自相矛盾。”
沈如涵闻言苦笑。
这颜玉恒倒是思维敏捷,能推善断,简单两点便将她身份推出来。
她仰头忘了眼天边圆月,知道自己安定的日子不久矣。
便垂下眸子,低声道:“我不会拖累你们,会尽快搬走的。”
颜玉恒却愣了下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他看着沈如涵闪烁的眉眼,话语诚挚。
“你既不惜假死也要离开京城,来到不远万里的江南,说明有苦衷,对不对?”
沈如涵没想到颜玉恒竟这样想,心中一颤,不由得暖了几分,点了点头。
颜玉恒见她点头,便继续道:“那便不必忧心,我们不会把你移交官府的。”
“这本就是你家,想住多久就住多久。”
沈如涵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,沉默了良久,才说:“多谢你体谅。”
她面上沉静如水,心中却久违地暖了几分。
京中多明枪暗箭,人人自危,她已许久不被人这样真挚体贴地对待过了。
颜玉恒摇头,摸了摸自己后脑,笑得羞涩却诚恳:“这是应该的……”
“毕竟你母亲救了我阿奶,你又救了我,这不算什么。”
他说:“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,这阵风头过了再出门做打算。”
沈如涵看着少年人安逸的眉眼,笑了笑。
她在京城,人人都长了颗七窍玲珑新,处处都要提防与小心,连句话都不能说错。
自是不相信有人天生纯善的。
可这次,她却突然想信了。
看着被少年纯真的眼眸,沈如涵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慰藉。
没过几日,便是除夕。
当晚,三人合力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,沈如涵看着,有些惊奇。
“我还是第一次见南方的除夕宴,竟不吃饺子,吃的是汤圆吗?”
常嬷嬷笑,解释道:“汤圆寓意团圆……”
又看向窗外,发现下了雪,笑得更加灿烂说:“这雪下得好啊……瑞雪兆丰年!”
说着,颜玉恒端着一盘菜走进来。
沈如涵惊了下,看向他,问:“怎么还有菜?”
颜玉恒把盘子放在她面前,露出个个饱满如元宝般的饺子,说:“怕你吃不惯汤圆,也包了饺子。”
沈如涵看着他,心中温暖,不由得笑着道谢。
颜玉恒摇头示意没事,也看着窗外:“江南好几年未曾下雪了,看来明年定是个好年。”
沈如涵看着那纷纷飘落的雪花,不由得想起了京城,一时没回答。
这些天她躲官兵,没上街,倒不知道京城如何。
颜玉恒见沈如涵不说话,突然意识到什么,一拍额头道:“我忘了,京城总是下雪,你该看腻了。”
沈如涵立刻回神,听他这话,摇了摇头。
“京城的雪看腻了,可江南的雪却是第一次见……”
她看着窗外,眸中映出纷扬的白雪,露出一个恬淡的笑,缓缓道:“我喜欢得紧呢……”
颜玉恒闻言愣了一下,扭头看向沈如涵。
只见她侧脸俊秀,眸中闪着光。
不由得看愣了神,良久才回神,仿佛羞怯般垂下了头,耳尖不知何时染上一抹绯红。
多亏常嬷嬷提起筷子喊着开饭了,才没让人发现他的失态。
沈如涵笑着应声,也提起筷子,可视线还是不由得往窗外飘。
京城的雪是冰的,烈的,砸得人生疼,可江南的雪却总是柔柔飘落在地的。
好像只是给过年添上一丝氛围,只在地上薄薄铺了一层。
真的不一样。
沈如涵摇头,将那点扰人思绪甩开,看着在座的人,心中温暖。
京城早已过去,她的新生活在江南开始了。
于是举杯道:“但入新年,愿百事、皆如意!”
常嬷嬷与颜玉恒也与她碰杯:“万事如意。”
窗外雪纷纷,屋中却暖意融融。
沈如涵看着他们温柔的笑脸,心中那块伤痛的地方,悄悄长出了血肉。
她仰头喝掉杯中酒,心中无限宽慰。
若是时间能停滞在此刻,该有多好……
吃完年夜饭,常嬷嬷又笑着给两人发了压岁钱。
沈如涵还不想收,却被常嬷嬷拍着手道:“就当是我替小姐发给你的吧。”
这话一出,沈如涵眼眶瞬间红润,再不忍拒绝,将那红封手下。
“多谢嬷嬷……”
自父母亲去世后,她再没收过压岁钱,也再没被人这样温柔对待过。
沈如涵心中温暖,看着常嬷嬷的眼眸不自觉柔和。
可常嬷嬷发完红封后,便说自己精力不济,让他们两个年轻人上街去玩。
两人不肯,却被常嬷嬷推出了门:“外面热闹着呢,你们自去玩吧,我老婆子累了要歇息了。”
沈如涵看着关上的门,和颜玉恒对视一眼,眸中都是无奈。
“这大过年的,竟被嬷嬷赶到门外去了……”
颜玉恒笑了声,只说:“让阿奶休息吧……走,我带你去逛江南的灯会。”
少年难得笑得这样好看,沈如涵不由得晃了眼,感觉自己也年轻了几岁。
两人走到了街上,看着那灯火通明的市集,沈如涵结结实实地被震惊了一下。
京城常有宵禁,年节当下也是人影稀落。
虽然有灯会,却只是那老几样东西,她早已看得腻。
倒是江南城中有河穿流而过,冬日的水都不结冰,船上到处是酒家和店家,倒是更热闹。
她满眼新奇,像个小孩子到处看着望着,仿佛恢复了童真。
颜玉恒见状,赶紧拉住她,刚要说话,却见旁边小儿伸手,点燃了烟花。
沈如涵吓了一跳,下意识往他身旁凑了凑。
颜玉恒顺手将她护在身后,说了什么。
只是那烟花声音太大,沈如涵只见他嘴唇张合,听不他的话。
便拉着他低头,自己踮脚,凑近他耳边说:“你说什么,我听不见。”
说罢放开σσψ,却见颜玉恒动作一僵,对上她的眼眸迅速地低头,不敢与她对视。
沈如涵歪头不知发生了什么,颜玉恒就伸手,无比自然地将两人的披风系在了一起。
也俯身凑近她耳边,说:“这里人多,系上些,别走丢了。”
说完还拽了拽,确认不会被扯开。
沈如涵看着结,不由得笑,问:“你这是把我当孩子了吗?我可大你好几岁呢……”
颜玉恒看着沈如涵,抿了抿唇,眼中闪过一丝少年人的狡黠:“论个子,我才是哥哥。”
沈如涵儿童欢笑的声音在耳边,盖过了颜玉恒低沉的声音。
她也没在意,被街边小摊贩吸引了视线,拉着他就走了过去。
“这个季节竟还有卖鲜花的,真新奇!”
只见那摊子上有簪子、手环、香囊等女子物件。
可引人注目的,是中间水桶里插着花枝,枝上花开得正鲜艳。”
摊主是个阿娘,见两人过来,便笑说:“我这花可是在暖房养出来的,满城独一份!”
又扫一眼两人,道:“娘子这样喜欢鲜花,小郎君要不要给娘子买朵花插头上?”
沈如涵见她误会,脸色一红,立刻摆手:“不是娘子,我是他姐姐。”
她长了颜玉恒六七岁,怎么好意思被人误会,这不成了占便宜?
阿娘却笑容不变,从善如流地改口,说:“那郎君要不要给姐姐买个花?”
这话说得,调笑的意味十足,弄得沈如涵一路红到了脖子根。
她在京城听大家说话曲折听得惯了,倒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打趣。
当时便恼羞成怒,下意识拉着颜玉恒要离开。
颜玉恒却没动,只垂眸,红着耳朵拿出荷包说:“阿娘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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